[PA002]
《父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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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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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者:
關谷郁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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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2013/11/13
第
1版
2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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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寸:
0頁,
400.0公克,
21.0 X
14.8 X
1.8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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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書碼:
97898629650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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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價:
320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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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價:
320
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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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無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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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貧民區的胖子命運是悲哀的，
而宇宙734年的今天更註定是胖子的倒楣日！
慘遭警察暴打的他，
撞上巷口滿懷器材的年輕人後，
便成了「父體計畫」的實驗品，
開始過著交配，交配，再交配的種馬人生！
被藥物控制的軀體，
只得不斷與女人交合才能維持正常。
以為自己只能扮演種馬至死的胖子，
卻在面對被稱作是自己「孩子」的血肉時，
崩潰了！？
孩子！？實驗體！？他的半身！？
更令胖子無法置信的是，
他的孩子們居然是能夠毀天滅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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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胖子飛快地越過一個殘缺的廢墟，其敏捷的行動與他龐大的體型完全不符。他狠狠地撲向石牆的破洞，不顧穿過洞時、牆上暴露出來的鋼筋與石灰劃破他的衣服和皮膚。石牆後依舊是連綿不斷的廢棄物小山，胖子眼睛轉了一圈，然後胖乎乎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笑容。
遠處的叫駡聲和飛行器發出的噗哧噗哧聲越來越近，正規的飛行器是絕不會出現那種近乎刺耳的噗哧聲，在第五區以內的機械發出的聲音只要超過６００赫茲就算犯罪。但這裡是貧民窟，比第三區的下水道還要不如的貧民窟，別說正規的飛行器，就算你只擁有一個被改裝了無數次、破爛得彷彿下一刻就會解散的飛行器，那也是實力的象徵——無論那飛行器是不是你從垃圾中組裝或從別的什麼手段獲得的，只要你能保住它，這就說明一切。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胖子是絕對不想去招惹這群傢伙的，但是他實在是太餓了——他的體型就說明他在食物這方面得操比別人多出一倍的心。上一次吃到食物還是在半個星轉（１星轉=20天）之前，胖子甚至比21世紀的難民還要淒慘，那時候的人好歹還有草根可以啃，但現在是宇宙７３４年，植物這玩意兒只能在城市高級區被供著，出身於貧民窟的胖子連真正的葉子都沒見過。餓得兩眼發昏的胖子有幾次差點對著自己的手啃了下去——他已經無數次在想，為什麼他身上的肉不是填充在他胃裡，而是附在他的骨頭上？
飛行器的噗哧聲在附近兜轉了好幾圈，血狼幫的首領像一隻惡狼般掃視著胖子的蹤影。事實上胖子拿走的壓縮食物並不多，只要他的手下少去一次紅燈區就可以買回來，但這是一種挑釁，血狼想，如果被其他幫派知道他血狼幫被人偷了食物還找不回場子，他根本沒有臉面待在這位置上了。要想在第七區貧民窟的一方做主，面子很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狠，否則根本鎮不住這群已經被貧民窟埋葬道德底線的傢伙。
血狼的目光在一堆瀝粒子渣上掃視了幾番，最終只能陰沉著臉，隨便取了一個方向追去——他知道，他們已經把那該死的胖子追丟了。
待血狼幫離開了久許後，再三確定他們不會回來的胖子從瀝粒子渣中蹦出來，跑到一邊瘋狂地嘔吐。瀝粒子渣是一種核化學物的副產物，它帶有對人體有害的輻射，雖然可以自動降解，但必須暴露在空氣和陽光下，如果埋入土中將會對土地造成汙染。因此，由廢棄場演變而來的貧民窟中經常會見到這玩意兒。該化學物讓人敬而遠之的主要原因不是它的輻射，而是它的惡臭——瀝離子渣的味道不僅能毀去一個人的嗅覺，甚至可以熏瞎一個人的眼睛。
已經喝了十天水的胖子除了膽汁外，什麼也吐不出來，就算這樣，他的身材還是該死的龐大，他的胃口還是該死的巨大。緩過勁來的胖子顧不得身上的異味，他甚至還閉著眼睛，就這樣抓起懷中的一個壓縮包裝撕開就啃，狼吞虎嚥。
得到填補的胃終於不再絞痛了，胖子像失了力般仰面躺下，肥碩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胖子呆呆地看著天空，其中一隻手還插在壓縮食品袋中沒有收回來。天空是一片淺藍，無論在諾頓星的哪個地方都可以共用著這一片淨空。天空是相同的，而人類卻把自己分成五、六、七等。諾頓星是一顆高級行星城市，它百分之六十八都是水，只有一個大陸板塊，由裡到外被分為七個區，規格待遇隨著區號的增高而減小。第七區就是所謂的廢物集中處理地，俗稱的貧民窟。
貧民窟的人比第五區的老鼠還不如，這是所有人的認知。
諾頓的高級區也不願管這裡的人，第七區處於放任狀態，這裡沒有任何秩序，暴力、血腥、黑暗更是充斥著第七區的每一個角落。第七區唯一說得上生意興隆的政府機構，便是那所謂的垃圾處理廠，被貧民窟的人直接稱呼為「葬屍地」。
或許那真是自己最後的去處。胖子想，他唯一可以祈禱的是他死後的屍體不要被那些處理廠的傢伙拿去左右切割，然後運到隔壁的黑市做成黑食品批發出來。貧民窟的人沒有公民證，買不起前幾區的正規食物，只能通過出賣體力等換取一小些快過期的食物，或者去黑市購買黑食品。
一想到剛剛自己吃的壓縮食品也許就夾著不明物質，胖子的臉扭曲了一下，他罵罵咧咧地起身，準備去弄一下身上的行頭。偷來的食物可以支持幾天，胖子決定放鬆一陣子，食物不夠時再去想辦法，反正日子就是這樣麻木地過著。
回家清理了一番，胖子來到了第五區，這裡是諾頓的大眾娛樂商業區，主要服務對象是平民，暗地中存在著黑市。看到從第七區出來的胖子，路上的人都一臉嫌惡地避開了他，像是胖子有啥傳染病似的。胖子不在意地哼著歌，旁邊總是傳來一些竊竊私語：
「諾頓怎麼還不限制這些渣滓進出第五區啊，看得我都沒心情逛了。」
「什麼味啊，街道清潔機械怎麼看不見這麼大一塊垃圾。」
你妹的。
胖子朝著不遠處兩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猥瑣地笑了，當著她們的面伸出舌頭猥褻地舔著嘴巴，那樣子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那兩個女孩子驚叫著逃開了。
呸！和胖爺幹，老子不幹死妳們！
胖子ＹＹ中，他也只能ＹＹ，就算他想去第七區的紅燈街快活快活，那也要建立在他勒緊皮帶過一個星轉的基礎上。
等爹有錢了，爹要建立這世界上最大的後宮，睡個幾十年不帶重複的！
胖子沒想到後來妄想真的實現的時候，卻成為他的夢魘了。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毫無噪音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嘹亮。
胖子的心臟咯登了一下，暗罵一聲：今天出門肯定是沒有看黃曆。
對面的華貴女人驚慌失措地尖叫，近乎神經質地拍打著身體，像是沾上了什麼恐怖的生化武器似的。高級面料製成的衣服被她拍打得變了形，看對方的模樣，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似乎更想把胖子剛剛碰到的布料撕掉。
胖子飛快地變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試圖拯救岌岌可危的事態：「這位小姐……」
「不——！你不要過來——啊——！」
一看到胖子向這邊走了一步，那名女子就驚恐地後退了好幾大步。要不是圍觀的人擋住了路，恐怕華貴女人還想退得更多，她看向胖子的目光盡是看到蟑螂般的憎惡和恐懼。
「警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胖子抬頭看去，發現幾輛警車已經靜靜停在上空。
周圍讓出一大片空地，這是警察使用了斥力路障，不僅能有效地隔開群眾，而且把裡面的人變成甕中鱉——胖子知道，他已經無路可逃了。
警車上有人跳了下來，在臨近地面的時候越來越慢，像是地上有個無形的彈簧——為了防止墜樓的發生，第五區以上的地面都混合了微斥力粉末，跳樓早已在幾百年前就從自殺方式中剔除了。那人最後穩穩落在地上，對胖子露出曖昧的笑容。
胖子一看，喲，還是熟面孔。
一瞬間，胖子的心沉到谷底了。
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基本上人可以做的事機械都可以完成。平常都是巡邏機械在治安，胖子今天完全是楣運當頭，正好碰上了出來晃悠的警察。這些閑得蛋痛的警察們最喜歡折磨的就是第七區的人，即使沒做什麼事，第七區的人遇見警察也會被蓋上一項、兩項莫名的罪名，然後讓這些無聊的傢伙「思想教育」一番，為此消失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
警察們像聞到骨頭的狗一樣圍上來，對於他們來說——或者對於所有人來說，貧民窟的人就是臭蟲，比狗屎還不如。狗屎消失了才是最好，就算作為化肥，狗屎依舊為人詬病。
眼前的瑞德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沒有之一。聽說瑞德是第二區的貴族，而他「為了體驗生活」來到了第五區的刑警部。胖子有好幾次落在瑞德手中，那幾次的經歷讓胖子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口水，喉間發緊。
「喲，又是肥豬你啊。」瑞德的笑落在胖子眼中顯得尤其不懷好意。「這次又是什麼？搶劫？偷竊？性騷擾？」
胖子抖動了一下他的肥肉，然後「噗通」一聲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我錯了，我不該見錢眼開，我不該試圖偷那位小姐的手袋……」
與其被警察們胡亂安一個可以讓他們使用刑具的罪名，不如自己選一個最輕的，頂多是被暴打一頓。胖子在心中計較著，反正他剛剛也是打算去偷的，只不過因為人群的突然湧動而撞在華貴女人的身上。
華貴女人一聽到胖子的話，馬上大驚失色地將她鑲著水晶的手袋取下。然後，華貴女人撚著蘭花指像是怕碰到髒東西般把手袋裡的東西取出來，飛速將掏空的手袋扔到一旁，好像那是手榴彈什麼的。
旁觀的人竊竊私語，其中一名年輕人故意說得很大聲：「第七區的垃圾真令人噁心，諾頓怎麼還不將這些垃圾清理掉！？」
瑞德很不爽地看著伏在地上的胖子，人已經認罪了，他頂多把胖子帶回警察局暴打一頓，卻不能更多地折騰胖子，而且他馬上得回第二區了，以後不再能去「疼愛」第七區的人。少了很多樂子的瑞德最近都憋著一些火氣，他一把拉起胖子的頭髮，提起胖子，這對於喝了基因改造藥水的瑞德不是一件難事。
「算你走了狗屎運，死肥豬。」
胖子痛得齜牙咧嘴，心中卻大大鬆了口氣。
結果，胖子理所當然地被暴打了一頓，刑具也稍稍用了一些，但好歹胖子活著走出警察局，雖然樣子有些淒慘。
「狗娘養的！」渾身是傷的胖子喃喃地道，他靠在小巷裡的牆壁漸漸下滑。「真是狗娘養的！」
不知是幾百年前有人說過一句名言：生活就像強姦，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好好享受吧。此時正值傍晚的尾端，昏黃的光晃得胖子眼睛發痛，但是沒多久就像褪色般地漸漸暗了下來，冷色調成為主色。胖子驀地很想哭，雖然以前有更狼狽的時刻，但他現在就是想要流淚。胖子在想自己的生活，在想自己的未來，他一輩子都要像一隻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今天那華貴女人眼中的鄙夷和瑞德用拳頭砸在他身上時的興奮得意在胖子的眼前不斷晃動，胖子其實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所以他從來不想這些，也不是很在意，但是不想並不代表不在意，不在意並不代表不會痛。
「真是狗娘養的……」胖子機械地重複著，他壓著腹部的傷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向巷口走去。
「砰！」
今天註定是胖子的倒楣日，他在走出巷子的那一刻又撞上了人。一陣劈里啪啦，被撞的年輕人帶著一堆器材摔倒了，受了傷的胖子更是不好受，一屁股坐到地上，震得他全身發痛。
「啊——！」年輕人看到地上沒一個完好的器材發出慘叫，他好不容易討好了導師讓他跟著，為了表現自己而自告奮勇地抱著一堆研究器材，保鑣的幫忙暗示他裝做沒看見。而現在，全完了。
還沒等年輕人發脾氣，撞到人的胖子也慘叫起來，而且叫得更加淒厲。胖子將手攤開在眼前，左手的大拇指上被釘上一個細針。十指連心，胖子拔出細針死命地甩著左手，好像這樣就可以減輕痛楚。
被甩開的細針向外滾去，最後停到一雙白鞋前。白鞋的主人示意，一旁的保鑣彎下腰用淨布撿起細針，恭敬地舉在那人面前。白色的布上，原本銀白色的針此時變得水一般的藍色，正向靛色、或者更深的黑色發展。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光，那是瘋狂的、沒有理性的——應該說是過於理性的，理性地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違背倫理卻不阻止的光。他輕輕地走向那片混亂，倒在地上的年輕人不知所措地看看地上的狼藉，又看看他。
「導、導師，不是我、我的錯，是這個人、是這個人他突然衝出來……」
他抬起一隻手，打斷了青年的喋喋不休，目光停在胖子身上捨不得離開半響。
胖子正將大拇指含在嘴中吮吸，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抬起頭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那名老人穿著一身白袍，有些像醫院裡的人。雖然對方笑得很是慈祥，但是胖子莫名地覺得很冷，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對方想要主宰他。
看著胖子有些驚恐的樣子，老人滿意地笑著，柔聲道：「帶走他。」
第二章
胖子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一隻魚，他全身被剝得光溜溜，身上的體毛被拔除得一乾二淨，連恥毛都不剩一根，還有著一個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未來。此時胖子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全白的房間，除了特定時刻送進來和收回去的食物外，這裡一無所有，胖子的生活只剩下了「吃——發呆——睡——吃」。在經過幾天後的餵養後，胖子確定了，比起魚來，他更像是一隻待斬的豬。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即使是缺了根筋的胖子也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他似乎陷入了一個極其不妙的處境，而始作俑者應該就是上次那個老頭。
他媽的那老不死是瞎了狗眼還是怎麼的，居然敢暗算胖爺！胖子碎碎念著，因為只有不斷咒駡那個老人，才能讓他不那麼煩躁，不被擠壓過來的白色和死寂給逼瘋。
該死的。胖子有些崩潰地想，不管是誰，給老子出來一個瘋子也好啊。
胖子是完全的無神論者，所以他的願望一向落空。但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神有心招攬胖子作為新信徒，胖子的願望居然實現了。然而胖子越發地覺得，他媽的神不是想要滿足他，根本是在報復他吧！
因為胖子此時對面的人，就是一個瘋子。
「你……你、你說了什麼？」胖子哆哆嗦嗦地抖動著他的肥肉。「老子……我、我只不過是第七區的、的一個……對！一個臭蟲、垃圾！卑微無恥骯髒的渣滓！你不能……我是說，你不應該這樣對待、呃，這樣、這樣高看我！我我我我、我完全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更不想知道！」
對面的老人——剛才已經做出了自我介紹的埃莫森依舊掛著最初的那副微笑，一臉慈愛地看著胖子，就像是在看著心愛的孫子在撒潑。
「沒關係，我可以再說一次。」他輕柔地開口，語氣卻不容置疑。「因為是用在你身上，我有的是時間。」
老人很是隨意地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形成一種讓胖子畏懼的氣勢。「既然你沒聽懂，那我就從頭說起——你覺得，人類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
胖子窩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卷成緊緊的一團，好像這樣就可以不用去聽老人的話。埃莫森沒有在意胖子無聲的抵抗，而是微笑地自問自答：「智慧生物？萬靈之長？人類已經是所能接觸到的物種最高的支配者了，但是在我眼裡，人類和其他物種沒有區別，都是屈服於本能的有機組成。」
「那麼，你覺得人的本能——準確來說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是什麼？」
胖子將自己卷得更緊了，埃莫森興奮異常的表情讓他恐懼。
「是進化！」埃莫森眼中閃過狂熱。「人在進化！所有物種都在進化！世界在進化！不進化就要被淘汰，它是世界的真理！」
「進化如此重要，我們早已不再是當初那懵懂的原始人類。我們已經有能力催動進化，將被動的本能轉化為主動。進化是人類最核心的課題，我已經研究它整整１７０年（人均１５０歲）了。」老人說到這兒，有些感慨。「最初的研究是從人的肉體開始的，我們使用數不清的手段去促使人體的增強——強化藥劑就是在那時候開始流行的吧？記不太清了，呵。但是我們後來發現，無論怎麼樣促使肉體進化，它都會達到一個極限——那個極限太小了，人類頂多得到一個30倍重力的身體（即那個人可以不用任何設備承受三十倍重力），這之後便是肉體的崩潰。太脆弱，肉體增強的幅度遠遠達不到當初理論計算的結果。於是我們將目光放在人類的大腦上，也就是人類的『上帝禁區』。」（注：根據科學家研究表明，人類的大腦細胞通常只被應用10％，即使那些科技界的天才如愛因斯坦等人也只運用到20％，70％以上的腦細胞處於休眠狀態。長期以來人們不知何故，於是假託說是上帝之手封存的，免得人類太聰明，破了天界的許多禁忌，因此習慣地稱這部分未開發的腦區域叫「上帝禁區」。 ）
埃莫森停頓了一小會，似乎在回味一些事情。胖子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裝死，他有些洩氣地承認，埃莫森說的事無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實驗的結果證明了我們找對了路，我們發現，只要將『上帝』的限制解除那麼一點，肉體的束縛就會解放一倍甚至幾倍！我們很是興奮，進化的大道終於被我們摸清了。」埃莫森的笑容中充滿了對自己的肯定，還有對自身努力的自豪。「然後我們發現，解除上帝的桎梏不總是那麼順利。無數實驗之後，進化告訴了我們，生物體越年幼，大腦能夠開發的程度越大。我們的最高成就是一個名為多米的男孩，他的腦域被開發到55％，在他出生13分17秒23毫65微的時候。」
胖子很想張口問：那個叫多米的小鬼後來怎麼樣了？但這又揭示了他一直在「偷聽」的事實，所以胖子很是鬱悶地將自己裹得更緊。
埃莫森知道胖子的好奇心，卻故意跳過那件事說了下去：「但這不是極限啊，55％怎麼能滿足我們呢？還有45％的奇蹟等著我們。然而這之後我們卻失敗了，我們始終不能突破那55％！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埃莫森神情變得激動，然後，他的不甘一瞬間被一種狂熱取代。「於是我想到了！」
「既然出生後無法再改變，那為什麼不乾脆在出生前便解開上帝的枷鎖！？」
「既然後天遠遠比不上先天，那為什麼不乾脆在先天便鋪開進化之道！？」
胖子被埃莫森的狂熱駭到了，他透過被子的縫隙驚恐地看到老人那雙快要充血的眼球在不停地顫動。
「於是我制定了這個計畫。這個計畫最初稱為『造神計畫』，我想要製造一種人類載體：我會改造他們的生殖系統，他們將是未來『神』的溫床。也就是說，那些人類載體與其他人交配生下的後代，一出生就是打破『上帝禁區』的新人類，是『神』！」埃莫森又恢復成之前慈祥的樣子，他溫柔地看著裹成一團的胖子。胖子感到無比的寒意，尤其是他隱隱約約知道眼前這個瘋子想要拿他做什麼的時候。
「但是有點小意外，這是我算漏的——人類雌性的子宮雖然也可以孕育新人類，但是子宮的哥巴斯特性……恩，簡單來說，就算我改造了她們的子宮，但她們屬於『一次性用品』，即一個女人一生只能生育一個新人類。這樣一來，性價比太過失衡，遠不如理論上只要改造交配成功，便可以生成無限數新人類的人類雄性。資源有限，於是我們決定選擇人類雄性來延續這個計畫。因此，這個計畫最後更名為『父體計畫』。」
胖子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埃莫森說出「一次性用品」「雌性」「雄性」時的那種漠然，還是因為已經貼切知道自己那沒有未來的未來。
老人和藹地、慈愛地看著胖子，溫柔地下達了死刑：「12小時後，我們將會做第一次化驗。我保證，你將會有個難忘的經歷。」
胖子倒在地上，雙瞳沒有焦距，口涎從嘴角流出，滴落在合金地板上。白花花的肉映著金屬的冷光，反射出一種死僵的灰色。
隔離玻璃外，一組研究人員正在調試著資料。埃莫森雙手背在身後，望向光線構成的螢幕。光屏被分成六、七個小格，每一個格子裡都有一個被剝得精光的人，他們或是倒在地上抽搐，或是無神地坐著，有個青年正傻笑地抓著自己的生殖器，突然凶狠地向外拔去，像拔的不是他身體重要的一部分而是蘿蔔什麼的。在青年使勁的那一霎那，他軟軟地倒下了，一隻尖端是麻藥針的機械觸手收了回來。
埃莫森收回視線，淡淡地問道：「第三次化驗的結果如何？」
「覲大人，本次化驗之後，存活者５人，平均排斥反應率為98.342％。反應程度各不相同，其中４號為A-級，52號為B+級，69號為C+級，77號為Ａ級，103號為B-級。副作用如下：４號神經系統損傷度為67伽法，細胞活性……以上，為這次實驗報告。」
埃莫森靜靜地聽著，什麼也沒說。直到報告完畢，埃莫森又掃視了一眼光屏，淡漠地道：「準備下一次化驗。」
「大人……？」所有人愣了愣，一名研究員走了出來，有些遲疑地說：「實驗體最多只能承受３次化驗，這些實驗體已經無法承受再多的化驗了，而且本次化驗的後遺症至少需５個星轉才能消除。」
老人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那名研究員，那人的聲音在埃莫森冷漠的目光下越來越微弱，卻還是堅持說完。埃莫森在聽完後笑了，笑瞇瞇的臉很是慈祥。
「化驗繼續。難道你想讓我去給他們注射『法特』嗎？」老人的微笑在研究室中顯得格外冰冷。「為了這種貨色？」
「就像之前的那幫蠢貨？恩？」一瞬間，埃莫森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那幫蠢貨以為『法特』是無限的嗎？還是他們有能力將片段塞入ＤＮＡ分子裡？這比不將他們的生殖器塞入自己的屁眼中難吧！如果不是那幫蠢貨不懂得珍惜資源，我的計畫至於到了這種地步嗎！？」
父體計畫可以劃為基因工程的一個擴展：提取目的基因，目的基因與運載體結合，將目的基因導入受體細胞。涉及到「上帝禁區」所要重組的基因片段實在是太龐大和瑣屑了，一般的運載體在這裡完全派不上用場，父體計畫也因此擱淺了一段時間——直到他們找到了「法特」，那是一種極其稀有的微菌，以現在的科技人力也只能找到區區一毫克的分量。
法特與其說是一種微菌運載體，不如說是病毒更能體現它的特性，它會與人類產生強烈的排斥反應，使測驗者瞬間死亡。所以父體計畫的執行人必須先從茫茫人海中尋找排斥反應相對較小的人類作為測試對象，再經過不斷的化驗、化驗再化驗來選出能適應法特的實驗載體——也就是父體計畫最終的產物。
之前或多或少有撐過３次化驗的人，但父體計畫的前任負責人無奈地發現，那些存活的實驗體最終都沒能撐過無限於100％濃度的法特。失敗者沒有權利留下，所以父體計畫的發起者之一埃莫森成為了父體計畫新一任的負責人。而這時，關係到整個計畫的法特也只剩下不到４人的分量了。
「實驗體壞了就去找新的。」埃莫森轉過身去，沒有人見到那冷靜至極而又瘋狂至極的神情。「５次化驗後再來找我。」
埃莫森的身影消失在磁力門外，留下的研究員們面面相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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