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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58]  《黑暗之畔 上》 
作者: 狐狸
繪者: Leila
出版日期: 2010/10/05  第 11
尺寸: 0頁,  250.0公克,  21.0 X 13.0 X 1.3公分
ISBN書碼: 9789862068137
定價: 190
會員價: 171
目前無庫存











他們的相遇是場災難,
羅恩想不到比災難更好的形容詞了。
一個是和別人妻子上床的奸夫,
一個是被戴綠帽來抓姦的丈夫,
更悲劇的是那個丈夫是個身上帶槍的條子,
只打了一架解決這場紛爭根本是天外飛來的運氣。

傑弗瑞是個真誠的好警察,
羅恩從沒想過在他對人性和正義絕望多年的今天,
竟然能遇見這樣一個讓他真心欽佩的男人。
但這又如何呢?他可是個從小混黑幫的男人……

他們同處黑暗之畔,差別只在於──
一個是兵,一個是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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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開始就很糟糕

羅恩正睡得昏天黑地,感到一股力量用力搖他的肩膀,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在耳邊叫道,「醒醒,羅恩,快醒醒!」
羅恩一把用被子蒙住頭,繼續睡,他生平最恨睡到一半被人叫起來。他總覺得世上如果有件事情真的重要,那就是睡覺了。
可是對方一點也不放棄,被子被強行拉開,那女人繼續叫道,「快點醒過來,羅恩,我們有麻煩了。」
麻煩這個詞讓羅恩勉強張開眼睛,檯燈慘黃色的光芒滲進視網膜,映得旅館陌生的裝飾影影綽綽,不懷好意。推他的女人半裸著,正是昨晚在酒吧結識的露水情人。
他呻吟一聲,真想把腦袋再次埋進床鋪,回到甜美的夢鄉。
「快點起來,羅恩,我丈夫來了!」她說。
「什麼?」羅恩叫出來,眼睛終於完全張開,「妳有丈夫?妳從來沒說過妳有一個丈夫!」
「我也沒說我沒有呀,甜心,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女子說,把剛才通話的手機丟開,從床底下找出內褲來穿上。她的身體曲線流暢,沒有一絲瑕疵,在陌生城市的陌生旅館裡,像個美妙的夢,不過這夢很快變成了噩夢。
「可妳在酒吧時的樣子,不是在向所有的男人展示妳還是個沒主兒的,今晚就是來找樂子的嗎?」羅恩質問,從床角慌亂地翻出自己的內褲,這女人昨晚在酒吧裡奔放得就差去跳脫衣舞了,兩個人開房間時,她看上去沒有半點道德上的猶豫,狂野得像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一樣。
「我們已經分居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離婚協議還一直沒簽而已。」她不以為意地說,扣好胸罩,拾起大紅色的短裙套上。
「但妳還是他老婆,對吧!我說,他平時會不會帶些武器什麼的?」羅恩問,一邊把牛仔褲套上,轉身去找T恤。
「他到哪都帶著槍,但那是……」他的露水情人說。
「什麼!?」羅恩提高聲音。
對方用一副安撫小孩子般的表情看著他,「別緊張,他是個聯邦探員,當然要帶槍,這是程序規定。」
「FBI!?」羅恩提高聲音,簡直是在尖叫了。這倒是把對面的女人嚇了一跳,她舉起雙手,柔聲說道,「別擔心,警察沒傳說中那麼糟糕,傑弗瑞雖然因為執法不當,背了一堆處分,但他人還是不錯的。」
天吶,看看這是什麼,羅恩絕望地想,他自己身上還背了三條人命呢,沒被查到完全是運氣好,今天本來想出來找個一夜激情,放鬆一下神經,這下子可好,一下子就睡到了一個警察的老婆!
「他來了!」女人說,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音,羅恩聽到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腦中迅速浮現一個高大的聯邦探員,手裡拿著槍,子彈上著膛,就等著把門一腳踹開,槍口頂在他的腦袋上,旁邊不記得名字的女人會大聲尖叫著「老公,不要」之類的,然後對方惡狠狠地罵道「敢上我老婆」,毫不猶豫開槍,自己血濺情人旅館的場面。
「妳覺得我該怎麼辦?」羅恩無助地問。
「也許你可以跳窗走,我就跟他說我是一個人到旅館裡包房尋找自我、思考生活的目的來了。」對方說。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羅恩叫道。
「自助班的心理老師都這麼說啊!」女人同樣無助地說,她說話的當下,羅恩先是衝到了窗戶邊,然後又記起他們在十五樓,而且窗外沒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
──如果他想跳窗,勢必要像壁虎一樣完全趴在十五層高的牆壁上,以這種高危險姿勢等著那位被戴了綠帽子的警察被勸服並離開。
「不行,這裡太高了。」羅恩說,重點不在於這很丟人,而在於他不大自信有這樣的臂力,如果這對小夫妻來個旅館夜話,再開一瓶香檳,那他一定是天底下死得最冤的人。
他的災星床伴左右張望了一下,試圖找到藏身地點,可是房間並不大,擺設簡潔明瞭,沒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這時,那位帶槍的丈夫已經走到了門口,正抬手用力敲門,「凱特,我知道妳在裡面,我們得談一下!」他叫道。
「你來幹什麼,我不想和你談!」凱特叫回去,一邊把羅恩往浴室裡推,「你可以到浴室裡躲一躲,等下他進來,我讓他到外面談。老天,他看到你會瘋掉的,我本來答應了昨晚陪他一起過生日!」
「天吶,昨天是他的生日,而妳放了他的鴿子,跑來和我過夜?」羅恩提高聲音,他幾乎有些同情起那個警察來了,這種事怎麼看也是他比較可憐。
「我本來以為我們還有可能的,不過昨晚我突然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感情這種事當斷不斷只會讓雙方都受到傷害,所以我想下藥猛一點,能讓我們雙方都明白一切都結束了。」凱特說道。
但為什麼非要找我來當這倒楣的猛藥呢,羅恩絕望地想,他被她粗暴地推到浴室,這裡的空間小得可憐,黑燈瞎火的,像監獄裡的小黑屋。
「現在妳傷害的男士找來了,我們都要完蛋了,妳最好快點去搞定!」他叫道,覺得自己這樣子丟臉極了,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
「別擔心,我會做好的,親愛的。」凱特毫無底氣地說,把浴室門關上,羅恩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隱約聽到外面的警察在繼續拍門,一邊說著,「我要和妳談談昨天的事,凱特,妳和誰在裡面?」
「我沒有和誰在裡面。」凱特聲音響起來,一聽就知道在說謊。
羅恩聽到她走到門邊,打開門,然後房間裡靜了下來。他清楚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知道外面的聽不到,但他希望它不要再這麼跳下去了。
他感覺很糟糕。這環境讓他記起了些被遺忘的東西,小時候,他也是躲在黑漆漆地衣櫥裡,聽到警察在外面用力拍門,聲音那麼粗暴,像毀滅來臨前的戰鼓,沒有一絲憐憫。
母親去開門,羅恩從縫隙裡看到外頭的景象,門口站著一個警察,他穿著筆挺的制服,腰間掛著警棍,走進房子。他的臉像石頭雕成的,沒有一絲人氣。
「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告發您啊,」母親說,「布魯克他是自找的,您這麼幫助我們孤兒寡母,我心裡感激著呢。」──布魯克是羅恩的父親,他因為販毒和襲警被當場射殺,這樣他就再也不能到警局供出更多的人。當然這些都是很久以後,羅恩長到足夠大時才真正弄清楚的。
那警察露出一個笑容,眼瞳的顏色很淡,在光線下像沒有瞳孔一樣,一片冷酷的空白。「可我聽說妳準備上庭做證,也許是他們弄錯了?」他說。
「您別聽那些人瞎講,他們為了錢,什麼假消息都賣!」母親說,用她在街頭生活學會的篤定語調想要矇混過去。
但羅恩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個可以說通道理,或是隱瞞過去的人,這人是個魔鬼,羅恩在黑暗中想,他既不想聽你說什麼,也不會觀察你的表情,那裡只有最原始的惡意。
「孩子呢?」警察問。
「不知道野哪兒去了,他整天就知道出去閒混,一點出息也沒有。」母親說,「您要喝點什麼嗎?」
「有咖啡嗎?」警察問。
「有的。」羅恩的母親說,去桌子邊拿咖啡壺,飲品的要求讓她鬆了口氣。
衣櫥那一線光亮裡,羅恩張大眼睛,他看到那個警察慢條斯理地掏出槍,拉開保險,走到母親身邊。他想大聲叫,可是完全被恐懼攫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就這樣,他看到那漆黑的槍口對準母親的後腦,然後砰地一聲,鮮血和腦漿濺滿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母親的屍體倒了下去,羅恩只看到一個紅白模糊的腦袋,咚地一聲撞在地上。
警察走向外面,門砰地一聲關上,羅恩呆呆坐在那裡,完全嚇傻了,一點反應也做不出來。
他困在黑暗裡好幾個小時,才能推開衣櫥慢慢爬出來,可是他的家已經不存在了。
雖然他們都是些毒販子和酗酒者,經常出入於監獄,可他們都很愛他,給了他一個家庭,但從那時起,他變成了一個孤兒。
後來他混出了點頭緒,在當地最大的黑社會家族,也算是數得上號的人物。可是他們最害怕的,依然是警察。
他看到父親死於街頭,被警用手槍一槍爆頭。他看到母親被從腦後打得腦漿迸裂,那時她臉上甚至帶著笑容。政府來人拉走母親的屍體,兇手站在警車跟前,跟同事談笑風生。
羅恩站在角落,努力偽裝自己剛跟朋友出去遊蕩歸來,他還很小,已經學會了在屍體前偽裝。
警局是那些邪惡傢伙的巢穴,他想,這念頭一直到現在仍沒有改變,雖然理智告訴他不是這樣的,總歸有些克盡職守的好警察,就像世上永遠也不缺壞警察一樣。
這會兒,已經成人的羅恩躲在一間漆黑的浴室裡,這裡的空間如此的小,只有一小條門縫讓他往外看。
一個警察站在外面,半側身對著他,羅恩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看到他穿著便衣──應該是工作時的西裝和白襯衫,看不到他腰間的槍,可以清楚嗅到他身上屬於執法者強硬的氣息。凱特正向他解釋著什麼,兩人幾乎吵了起來。
羅恩又恍惚地回到了小時候,躲在同樣一個衣櫥裡,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懼。即使那裡早已躲不下他,他已經是個成年的男人了。
「好吧,妳突然改主意了,也許妳至少能打個電話通知我,告訴我妳覺得我們再也不合適了,我等妳一夜!」凱特的丈夫大聲說。
「我說我們再沒有機會在一起了,你就這個反應?什麼也不說,就是想讓我提前通知你?」凱特提高聲音,天知道她怎麼會想到這個角度去的。
「妳想讓我怎麼樣,凱特?我很累,妳這樣折騰我三年了,失約的次數我都數不清楚。離婚還是不離婚,妳就不能拿定個主意嗎,妳知道我愛妳,我想挽救這個婚姻,所以妳不停的改主意,這對我不公平!」警察說。
「我只是不確定和你在一起是我想要的生活,傑弗瑞,我很愛你,這是個事實,這讓我難以下定決心,即使我已經無數次的決定要離開。」凱特說,這倒好,這對小夫妻開始談情說愛了。
「妳就不能做個最終決定嗎?我不想再忍受這個了,我昨晚做了菜,一個人在家裡等了妳一夜,我快被妳折騰瘋了。」傑弗瑞說,「可是妳居然跑到這裡來……」他停下來,掃視周圍的環境。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變得冰冷,「妳一個人到這裡來的?」
「我偶爾需要一個人靜一下,你知道的,家裡頭媽媽太吵了,她總抱怨我和你分手的事。」凱特說。
傑弗瑞瞇著眼睛,看著床底下一隻男人的鞋。於此同時,躲在浴室的羅恩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一隻腳赤著,他的鞋子正在外頭。
傑弗瑞怔怔看著那隻鞋,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一直在等妳,凱特,我一直在猜妳在幹什麼。」
「請、請不要衝動,傑弗瑞,這只是一次意外──」凱特結結巴巴地說,她不喜歡和傑弗瑞在一起過於中規中矩的生活,覺得人生應該要有刺激,才能稱之為人生,可絕沒有想像過真去經歷這類型的刺激。
「他在哪?」傑弗瑞說,左右張望。
羅恩緊緊攥著拳頭,知道被發現只是早晚的問題了。
他知道自己這會兒的緊張很不正常,要是在別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事,他早拎著槍出去,把那傢伙揍一頓了。我不該這樣了,他對自己說,我不能總是對警察抱著這麼不正常的恐懼心態,那時候我還小,我現在已經是個成年男人,擁有力量和武器,我不該再被那種害怕拖著走。
他吸了口氣,摸到口袋裡的槍,正準備拉開門走出去,這時,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背著光,那男人的臉陷在陰影中,可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一雙淡色的眼瞳,和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冰冷嚴苛的線條。
羅恩嚇得要死,他慌忙退了一步,撞到了後面的洗手臺,杯子和牙刷稀里嘩啦落了一地,像母親死時桌上落下的杯子。
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一步跨進來,一把拽住他的前襟,把他從浴室裡揪了出來,丟到外面的光線下。
羅恩摔在地毯上,驚駭地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這次,在光線下,他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這不是那個噩夢中的警察。
檯燈桔黃的光線鍍在他的臉上,他五官的線條要柔和得多,眼睛是淺藍色的,穿著西裝,領帶鬆鬆垮垮的,幾乎有些不修邊幅。
當然不可能是那個人,凱特不可能嫁給一個現在足該有五十歲的老頭子,他又不是大富翁,只是個公務員。
而且,那傢伙早就已經死了。
是的,他已經死了,他親眼看到的。
這念頭讓他鬆了口氣,不過眼前的場面可不容他進行童年回憶,對方死死拽住他的領子,動作粗暴,凱特去拉丈夫的手臂,一邊嚷嚷,「傑弗瑞,你冷靜一下,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為難他,他不知道你的事!」
叫傑弗瑞的警察轉過頭,用一副嘲諷的表情看著凱特,「冷靜?怎麼冷靜?想著我昨天等了妳一夜的時候,妳在和這個男人做愛嗎?」
他看上去很憤怒,羅恩能清楚地從中看到痛苦和悲傷,冷靜想一想,這個男人絕對有理由把自己揍一頓。
「我很抱歉,老兄,我完全不知道她名花有主了。」他插嘴,「你看,這很正常,你想到酒吧找個伴,這時有個漂亮女人湊了過來,她那麼漂亮,而且一個字也不提她結了婚,你當然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傑弗瑞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羅恩被打得眼前發黑,牙齒也不知道掉還沒掉,他聽到一旁傳來凱特憤怒阻止的聲音。
好吧,他有立場打我,但可不代表他真能打我,他想,怒火把那麼點憐憫和恐懼掃得一乾二淨,他猛衝上去,抓住對方的衣襟,朝他的臉上就是一拳。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作為一個黑社會,肯定對怎麼和人拚命有所心得;而作為一個聯邦探員,對如何打架也受過專業的訓練。於是兩個人打得昏天黑地,一時難分難捨。
凱特站在旁邊,雖然有不少女性夢想過兩個男人為自己打架的場面,但她可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浪漫。只思忖著情人長這麼帥,破了相多麼的可惜,而老公再因為打架背了處分,升職可能就有問題了。
這旅館估計也是不什麼正規地方,以至於經常有兩個男人或女人打起來的事情發生,對這種人類歷史上接連不斷發生的情況,採取了視而不見的對策,到了這會兒,連個保全的人影都看不見。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不知道那個探員如何,反正羅恩投入得不得了。這時,隱約中他聽到一陣電話鈴聲,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那警察的手機在響。那會兒羅恩正壓在傑弗瑞身上,手卡著他的脖子,後者的手上動作也差不多,聽到鈴響,他一把把羅恩推到一邊,伸手到口袋裡拿手機。
看到對方這麼個休戰的動作,羅恩也不好意思繼續,只好停下動作,想著如果他決定接完電話繼續打,那自己再奉陪好了。
──後來他才知道,大凡警察,和醫生之類的職業差不多,電話是要二十四小時開機的,免得晚一分鐘耽誤人命,所以傑弗瑞在和自己的情敵打架時,還不忘了先接電話。
因為離得很近,羅恩可以聽到電話裡頭傳來的聲音,像是個年輕女人,聽上去很焦急,她說道,「快點回來,傑弗瑞,你母親出事了。」
羅恩感到傑弗瑞的身體猛地僵硬起來。「在哪個醫院?」他問,聲音顫抖,他一把把羅恩推開,從地毯上站起來,一臉凝重地聽著對方的話,一邊往門外走。
雖然前幾秒還在打架,而且現在傷口也疼得厲害,但羅恩不得不承認這個警察實在是太倒楣了,生日時被老婆放了鴿子,第二天來時發現她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正在打架時又發現母親進了醫院。
傑弗瑞按掉電話,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回頭來看著他們兩人。
羅恩並不是個擅長理解別人感情的人,特別是一個警察,實際上在他的意識裡,那都是群無血無淚的混蛋。可是有那麼幾秒鐘,當這個探員回過頭時,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這個人的絕望和脆弱。
他那麼看著凱特,看著自己,看著這一片狼藉的、色情的旅館房間中,像是下一秒就會崩潰在那裡。
羅恩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哭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除了一瞬間眼神的變化,那警察的五官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寄給妳。」警察說,他的聲音輕柔低沉,讓人想到葬禮。
然後他轉身離開。
羅恩看著空蕩蕩的門,感到微弱的罪惡感。
雖然他幹過很多壞事,而這件事嚴格地說,不能說是他的責任,可那人的表情就是讓他感到內疚。也許因為他撞上了這人最悲慘的一刻,而一個男人的這種時刻,永遠都不該被陌生人撞見。
凱特越過他,從床頭櫃上拿自己的手提包,一邊說道,「真抱歉,不該把你扯進來的。」她一邊說,一邊朝外走去,撥通紅色小巧的手機。
「我會付房錢,你可以洗個澡再走。」她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這個微笑和昨天截然不同,像這完事後的房間一樣,有些苦澀和空虛。
羅恩沒有說話,作為一個露水情人,他沒什麼說話的立場。她匆匆離開,一邊跟電話對面的人說著「在哪個醫院」之類的。他知道她會去看望那個叫傑弗瑞男人的母親,也許會在空蕩蕩的走廊上,握著他的手安慰他;也許她出現在那裡,對他只是另一場折磨。
不過那個警察也有可能會再次和她復合,因為這是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
在你最脆弱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乎那個讓能你得到安全感的東西,是不是顆將能致你於死地的毒藥了。就像羅恩的父母死掉後,他加入了黑社會。如果不一門心思的去想著怎麼復仇,他一定會瘋掉的。
後來他殺了那個殺死他父母的警察,可是他的人生並沒有好轉,噩夢依然是噩夢,槍聲和鮮血依然揮之不去,他總歸還在擔心,那天那顆沒射出的子彈會藏在別人的槍裡,然後射進自己的腦袋。

第二章 情勢截然不同的第二次見面
本來,這一切只該是個插曲,羅恩和凱特沒有好到要再見一面的交情,特別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以後。
羅恩並不特別有去睡有夫之婦的興趣,尤其那個丈夫還是個聯邦探員,他只想著這輩子也不要再次碰到他了。
不過在一個城市裡,有那麼些職業靠得太近,總會低頭不見抬頭見──比如兵和賊。
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羅恩要去警局保釋一個朋友,那白痴酒後駕車就算了,還差點和攔他下來的警察打了起來,這種中樞神經過度興奮時進行的螳臂擋車當然不會有用,於是酒醒後他獨自待在牢裡後悔,同時打電話要羅恩把他保出來,並保證一出來就付錢給他,改天還要請他去大吃一頓。
如果不是交情不錯,羅恩一點也不想靠近警局。他思量著辦完事就立刻離開,可是警察局這玩意兒似乎天生就和他八字不合一樣,他剛走進去沒幾步,就看到一個傢伙從拐彎處一手拿著文件夾,一手端著咖啡衝過來,剛好撞到他身上。
剛倒的咖啡全數灑在羅恩的新西裝上,這可是他為了來警察局特地穿的。
對方也嚇了一跳,他沒繫領帶,穿著件皺巴巴的白襯衫,前三顆釦子沒扣,一副已經熬了通宵的架式。發現撞到了人,連忙說道,「對不起,沒燙到你吧?」然後把咖啡和文件夾放在桌上,去拿面紙盒。
羅恩長這麼大還沒有過被警察說「對不起」的待遇,一時有些飄飄然,對方扯了幾張面紙丟給他,後面一個當地警察哼了一聲,「熬通宵不習慣吧,長官,第一線辦案就是這樣子。」
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說道,「抱歉,我一時沒看清,這裡的辦公地點太狹小了。」
羅恩感到一旁地方警員的毛都豎起來了,另一側一個身著便衣的傢伙聽到這裡的爭吵,露出一副占了便宜般的得意表情,毫無誠意地說道,「地方警局就是這個樣子,都是同行,體諒一點嘛,傑弗瑞。」
地方警局的探員們臉色冷得像被集體欠了債,襯得旁邊孔雀開屏一樣得意洋洋的FBI探員,羅恩意識到這又是一樁聯邦調查局和地方警局一方面在某個案子裡合作,一方面又針鋒相對的情況──地方警察覺得FBI的人太過傲慢,明明遠道而來搶他們手中的案子,卻跩得二五八萬似的;那些精英探員們則認為地方警局破不了案又不讓人插手,是一堆目光短淺的鄉巴佬。
──雖然一向討厭警察,但作為一個罪犯,羅恩對於他們還是有不少了解的。
但這會兒讓他吃驚的,不是警局裡多出來的一堆聯邦探員,而是「傑弗瑞」這個名字。他打量面前的警察,這次是在明亮的光線下,可以看得很清楚,這確實是一個星期前和他打架的男人,他的眼角甚至還有些他留下的瘀傷沒有消退。
陽光燦爛的早上,他可以更清楚看到傑弗瑞的長相,這個警察有一頭沙金色短髮,高大英俊,雖然整夜沒睡,以至於眼神有點茫然,可仍能感覺到身體裡蘊含的力量。大凡受過嚴格搏擊類訓練的人都有這種協調感,所以雖然氣質看上去還滿斯文的,但動起手來絕對相當俐落──這點一個星期前他已經證實過了。
傑弗瑞發現羅恩盯著他,停下動作,「我們見過嗎?」他問,剛才還是一副沒睡醒的茫然眼神,在問這句話時,他像所有警察的職業病一樣,緊盯著他的眼睛,眼神變得銳利。
「我從來沒見過你!」羅恩說。
探員瞇起眼睛,那眼神讓羅恩想到了某種捕獵中的肉食動物,可那只是一閃而逝,顯然他仍處於整夜未睡的混沌狀態。「我覺得你有點面熟。」他說,「很抱歉,我會付乾洗費的。」
羅恩覺得如果他夜裡睡得很好,多半就會認出自己,所以他一點也不想再一次和他見面,於是他大人大量地說道,「沒關係,我可以自己付錢,你也是不小心。」
「不,請把帳單寄給我。」傑弗瑞說,從旁邊的桌上撕下一張便條,寫下自己的地址,「寄到這裡就可以了,非常抱歉,我等下還有個會要開。」
「沒關係,你去忙你的。」羅恩說,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打擾他。傑弗瑞拿起卷宗,向後面的臨時辦公地點走過去,羅恩有一點想知道他的母親怎麼樣了,但問這種事絕不是個好主意。
警察局的主要房間,被開闢為了聯邦調查局的臨時辦公地點,他們只辦跨州的大案子,雖然說是需要地方警方的合作,但羅恩的印象中,大部分FBI都是萬裡挑一的精英,於是性格傲慢,自以為是,剛才情況似乎也得到了證實。
是的,他們十分優秀,並認為自己是解決罪案最專業的人員,也許他們的確是的。
周圍滿是地方警員對這群御用人士橫著走路不滿的眼神,羅恩覺得這世界真諷刺,這個叫傑弗瑞的傢伙工作如此出色,可他一星期前的某個凌晨,仍在一個小旅館裡發現妻子和別人鬼混,承受著可能失去至親之人的打擊,露出一副即將崩潰般的無助眼神,並決定放棄自己的家庭。
羅恩把這些念頭揮開,覺得他和自己以前見過的警察不一樣,多半是因為那人碰著他時格外倒楣,感覺新鮮罷了。
他填了表格,交了錢,去牢裡把自己的朋友領出來。
他到臨時關押的房間時,邁克爾正蜷在牢房的角落,睡得昏天黑地。這傢伙在和警察發生爭鬥前,看來已經打過一架,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臉上也都是瘀傷,可是睡慾占第一位,所以在整個牢裡的人都在等待保釋和破口大罵的時候,他睡得跟個嬰兒一樣死。
警察打開鐵門,叫著邁克爾的名字,後者翻了個身,睡得更香了。
旁邊一個滿身刺青的大個子踢了踢他的屁股,一邊嚷嚷道,「起來起來,你朋友接你來了。」
邁克爾茫然地張開眼睛,打了個呵欠,一副在自家床上睡醒的表情,羅恩真想衝過去揍他一拳,他一大早把自己從床上挖起來,到處幫他籌錢,在電話裡把情況誇張成再在牢裡多待一分鐘,他就有可能被雞姦犯開苞一般危險。結果自己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大老遠跑來了,他倒是睡得舒服。
看到羅恩臉色不善地站在門口,邁克爾一邊打呵欠一邊迎了出來,一手搭在羅恩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兄弟。」他說。
「睡得不錯嘛,我可是一整夜都沒睡好。」羅恩冷哼。
「我睡得也不好啊,在那麼一堆凶神惡煞的傢伙中間,怎麼睡得好呢。我一直睡得心驚肉跳。」邁克爾說。
羅恩正想問什麼叫「睡得心驚肉跳」,是不是在睡著時還分出一半身體做出抽搐狀,可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傑弗瑞拿著個文件夾走過來,和邁克爾一樣呵欠連天。
羅恩想裝作看不見他,直接走過去,可是傑弗瑞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等一下。」
羅恩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看著他,傑弗瑞看看卷宗上附的照片,又看看邁克爾,問道,「你是邁克爾‧文森特嗎?」
邁克爾一點也沒了和羅恩在一起自在的樣子,他身上了背了不少案子,大都是些偷竊和銷贓什麼的。「是、是的,怎麼了嗎,長官?」他問。
傑弗瑞又看看手裡的表格,問道,「你昨天晚上是在玻璃瓶酒吧嗎?」他一邊說,一邊又打了個呵欠,半睡不醒的樣子倒是沒了剛才顯現的危險氣質,有點綿軟。
羅恩被這名字嚇了一跳,玻璃瓶酒吧是一家很有名的同性戀酒吧,而邁克爾昨天在電話裡聲稱他是在死神酒吧喝醉的──那家酒吧出了名的能釣到大量豪放女。
他的朋友僵了一下,顯然他在填表時醉得把實際情況都填了上去,他沒敢看羅恩,清清嗓子,「只待了一小會兒,我只是想去看看情況,你知道人難免有些好奇心……」
傑弗瑞只顧低頭看卷宗,聽到邁克爾承認了,他問道,「十一到十二點半的時候,酒吧裡發生了一起鬥毆,你知道嗎?」
邁克爾點點頭,「是的,好像一個男人說有人給他的朋友喝了迷幻藥什麼的,最近真是世風日下,那傢伙看上去像個大學生似的,一副老實樣子,想不到喜歡幹迷姦這種事。呃,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正好在旁邊,看了會兒熱鬧……」
他有點不確定地停下來,因為對面的警察突然抬起頭,剛才他還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可是這會兒,像隻被驚醒的豹子,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他直視邁克爾的眼睛,眼神鋒利得像把刀子。「你看到那個人的臉了?」他說。
邁克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但是他很樂意把凡是和自己無關的事全抖出來,以示誠實。他點頭,答道,「是的。」
「再看到他,你能認出來嗎?」警察問。
「我想可以。」邁克爾說。
「太好了,請跟我來,好嗎?我們可能需要你幫點忙,文森特先生。」傑弗瑞說,一邊向他做了個這邊走的手勢,看到站在一旁的羅恩,瞇了下眼睛,仍然覺得這個人面熟,可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抱歉,我們要借用你的朋友一下。」他說。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邁克爾問,懷疑地跟上去。
「我們猜測你看到了一個嫌疑人的長相,希望能根據你的描述畫出一張圖來,不會花太長時間的。」傑弗瑞說。
意識到不是自己出了問題,邁克爾便一點也沒有和警察打交道的慾望了。「可是我一整晚沒睡了,不確定自己記得清他的長相。你知道,當時燈光特別昏暗──」他說。
傑弗瑞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配上那副憔悴的臉格外有說服力。
「我猜你已經看到新聞了,」傑弗瑞說,「他殺了至少七個人,而如果沒人阻止,他還會繼續殺人。你要是能幫上忙,會有人因此活下來,不必被強姦和謀殺,有人不會失去親人,只是……請你努力回憶一下,這真的能幫上我們很大的忙,好嗎?」
他說話很慢,因為熬夜而沙啞,表情卻極為憂心和真摯,羅恩幾乎可以從中看到那些死者的恐懼、失去了親人者的痛苦,以及這位警察為此感受到的憂慮和痛心。
邁克爾顯然也被打動了,雖然他混過一點黑社會,但並不具備反社會性人格,能夠感受到所有人類共通的一些情緒,比如同情,或者對於不幸者的憐憫。
「我、我會試試的。」他說。
警察露出一個鬆了口氣的笑容,「太謝謝你了,文森特先生。」他說。
那笑容讓羅恩的心跳停了一拍,這人真的一點也不像個警察,他想。
「跟我一起去。」邁克爾向羅恩說,然後揚聲向警察道,「我的朋友和我一起行嗎?」
「當然可以。」傑弗瑞說,羅恩想要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小女孩嗎?邁克爾,畫個畫都要人陪你一起,我已經把你保釋出來了,你自由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幹嘛拉上我!」羅恩說。
「我可是第一次和警察單獨待這麼久,只是畫幅畫,很快就好,我真不該因為好玩去那個酒吧的。」邁克爾說,他停了一下,問道,「我該幫忙的,對吧?雖然幫警察聽上去有點奇怪,但是能逮到個雜種總是不錯的,他幹的事也太過頭了,你能為自衛殺人,唔,也許還有些不錯的綵頭,但不能無緣無故殺。」
「那你就去幫忙畫好了。」羅恩說。
他們沉默地走了一會兒,羅恩突然問道,「你是同性戀嗎?」
他的話沒說完,邁克爾猛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表情凶狠得讓羅恩嚇了一跳。走在前面的傑弗瑞連忙回過頭,試圖把自己的證人拉開,一邊問道,「怎麼了?」
「如果你敢跟別人說一句這些屁話,我就殺了你,羅恩。」邁克爾說。
「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羅恩說。
「你發誓?」對面的人問。
羅恩突然感到同情,邁克爾一向大大咧咧,他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性取向這種事,在黑手黨這圈子裡可能會毀了你的一切。那包括生命。
「我發誓。」他說。
邁克爾慢慢放開他,動了動嘴唇,羅恩豎起耳朵才聽到他在說,「抱歉,我有點太緊張了,昨天打架的事……」
「等下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我什麼也不知道。」羅恩說。
傑弗瑞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看上去並不急著打斷他們,或是像大多數警察那樣,下個執法官式的論斷,催促他們早點辦「正事」。直到他們說完了,他才說道,「這邊走。」
他把他們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一個棕髮的女人坐在那裡,手裡拿著素描本。
邁克爾開始描述自己看到的男子長相,語句中一大堆的「可能」和「也可能」,不過對方卻熟練地在本子上畫出線條。
羅恩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整個過程中,他沒多看一眼那個漂亮的女警,反而一直盯著他旁邊的傑弗瑞。
後者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聚精會神地盯著同事的素描本,他的眼睛在室內光線下,呈現很漂亮的深藍,他的金髮凌亂,可是一點也無損色澤的美好,他的精神極度集中。
女警朝本子上的肖像笑笑,她的笑容冰冷嘲諷。「這傢伙長得還挺像個樣子,是吧?」她說,紙上大部分的輪廓已經完成了。
「確實有個釣獵物的好皮囊。」傑弗瑞說。
女警斜了他一眼,問道,「又輪到你去通知死者家屬了?」
「我已經輪到第二次了。」傑弗瑞說,疲憊地揉揉眉心。
「很不好受是吧,所以才採取輪班制的。」
「是啊,每次都像地獄一樣。」
「挨槍子兒都比這個好受,我恨去通知死者家屬,你不該因為破不了案,老去幹這種事,對你的精神不好。」
傑弗瑞沉默了一下,羅恩覺得他想辯解什麼,可是沒有說出來。最終他只是緊盯著素描簿,嘴唇緊抿著,像刀鋒一樣冰冷和凜冽。
周圍沉默下來,警察的筆尖沙沙作響,羅恩全神貫注地觀察傑弗瑞,幾乎忘了周圍的環境。
並不是因為他那天特別倒楣,所以才會顯得格外不一樣的,羅恩想,他確實和別人不太一樣。至少和他想像中所有的警察都不一樣。
當然,他總歸在理論上知道警察中有好人,但他這輩子也不會去證實。但這趟短暫的警局事務中,他看到這個人,他就坐在對面,正在呼吸,眼神中的尖銳和怒火伸手就可以觸碰。如此真實,不再是一個臆想中薄弱的形象。
「好了。」畫圖的警察說。
那是個看上去挺斯文的年輕男人,也許只有二十出頭,黑髮黑眼,長得確實帥氣,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就是這個。」邁克爾說,驚奇地看著畫圖的警察,她朝他得意地微笑,剛才她一臉嚴肅,這麼著笑起來像個小姑娘似的。
傑弗瑞拿起素描,說道,「我去影印幾份。」
離開時他伸手和邁克爾握了一下,「多謝你的幫助,文森特先生,你幫了我們大忙。」他說。
「不用客氣,早些逮到那雜種就好了。」邁克爾說,羅恩很少聽到他說出如此友善的話,和黑手黨有些瓜葛後,他認為需要對一切正派人士聲色俱厲。
「我們會盡力的。」傑弗瑞說,到了大廳時,他把畫像交給了一個同事讓他去影印,然後把他們送出去。
「那個地方龍蛇混雜,發通緝令也很難找到,還可能打草驚蛇。」羅恩說,忍不住提出建議,他知道地下世界的規矩。
「我們會小心的,謝謝。」警察說,露出微笑,「還有,請一定把乾洗的帳單寄給我。」
雖然不準備寄過去,不過羅恩很高興他記得那次小小的碰面,他回握了傑弗瑞的手,雖然疲憊,那人的手指乾燥有力。
然後他看著那人離開,回到他亂糟糟的辦公室裡去,可能還得熬夜奮鬥個幾星期,研究抓捕策略。
羅恩把手放在口袋裡,摸到一張薄薄的紙片,那是傑弗瑞的地址,有一瞬間他突然不是太確定,是不是永遠不要讓這個警察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了。
「那傢伙看上去人還不錯。」邁克爾說,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警察好話。
「是嗎。」羅恩說,又一次回憶起上次和傑弗瑞見面的情景,今天雖然狼狽不堪,但一直彬彬有禮,不失風度,但他還記得上一次見面時,他眼中的絕望和憔悴,和那簡直一塌糊塗到了極點的生活。
他今天是睡眠不足,工作過量,所以沒發現自己是誰。如果他意識到自己幹過的事,多半還會毫不猶豫地撲過來,把他狠揍一頓的。
而自己,也許沒有辦法再像上一次那樣,往死裡頭打他了。
這樣的戰鬥不公平,所以,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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