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89]
《梁祝七 羅剎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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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塵夜 |
繪者:
九月紫 |
出版日期:
2014/01/08
第
1版
1刷 |
尺寸:
0頁,
250.0公克,
21.0 X
13.0 X
1.3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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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書碼:
9789862964422 |
定價:
200元 |
會員價:
180
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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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無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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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冬購套組 冬購即日起至2014年2月28日止,詳情請點 http://ww2.uei-shiang.com/Net/Buy/Default.aspx?Url=BookSetList.aspx?ActID=129 +++++---------------------------------------------------------------------------------------------------------------------------------------+++++ 無回谷,鬼哭林,神祕的豪華墓室, 在這神、魔、妖、鬼共存的時代, 祝映台與梁杉柏發現的真相, 是否會干預歷史的軌跡?
一路追緝羅剎女的線索, 被揭露的卻是王室鬥爭的殘酷。 聽著熟悉的心跳,祝映台心慌的發現, 身邊的「梁杉柏」竟對他有了感情!?
但破解命運的因果便將離開的他, 不該與這人有什麼牽扯── +++++---------------------------------------------------------------------------------------------------------------------------------------+++++ 第一章 三年前,齊昭公的長子公子炅出宮辦事,一去不回,三年後,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齊昭公三子呂子烈府裡,一臉痴痴傻傻。呂子烈當機立斷,當下便差人入宮回稟了齊昭公,而宮裡果然也如他所料,當夜便派了專人靜靜悄悄地將呂炅接了回去。 梁祝兩人回到呂子烈府的時候已近亥正時分,此時呂炅早已回到了宮中,兩人還尚且不知這消息。他們不好意思走正門,便從公子子烈府的後頭翻牆進來,結果一落地就看到巫緘托著腮坐在院子裡,還盤了個腿像是專程在等他們似的。 「終於回來啦,咦,你倆混到什麼地方玩去了,怎麼搞得溼答答的?」巫緘好奇地問。 梁祝兩人此刻俱是渾身溼透,尤其是祝映台,不僅溼得只站了這麼一會腳底下就積聚了一堆水,而且身上的深衣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這裡碎了一塊,那裡撕了一條,渾身髒兮兮的,像在泥漿裡滾過了一樣。 「我們沒有玩。」梁杉柏看祝映台臉有點紅,趕緊解釋道,「發現了點東西,你等我們換個衣服再跟你說。」 「哦,吃過飯沒有,我給你們留了吃的。」巫緘說。 「還沒呢,多謝啦。」梁祝兩人正要往裡走,冷不丁橫刺裡竄出一道白影,攔在兩人之前,正是巫山。 「等等!」 「怎麼了?」巫緘問 「他們身上有邪氣。」巫山說,「你們哪裡沾來的這麼純的邪氣……」說到這裡,他的眉頭又突然一皺,「怎麼又會有一絲靈氣摻雜其中,你們剛剛到底去了哪裡?」 「這個說來話長了,你讓我們換個衣服行嗎,這麼冷的天氣,感冒了怎麼辦?」梁杉柏有些不高興了,他自己是無所謂,但是他怕祝映台凍著了。 巫緘拉住巫山:「讓人家歇歇再說。」 「帶著這身邪氣進去,呂子烈府的人估計都得大病一場,呂子烈原本就受了傷,到時候是生是死可就難說了。」 「有這麼嚴重?」梁杉柏納悶,祝映台也皺起了眉頭。 「那簡單,我替他們做場驅邪的儀式好了。」巫緘自告奮勇。 巫山眼光一掃,他是看梁杉柏不順眼,所以才要故意為難人家,誰知道巫緘傻兮兮地站到那一邊,頓時沒好氣地說:「不用你了,乖乖站著。」說著伸手一揮,便是一股冷風朝梁祝兩人包圍而來,那風像是有生命一般,圍繞著兩人特別是梁杉柏轉個不停。梁杉柏一開始還忍著,後來就忍不住在裡面「阿嚏阿嚏」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好不容易等風散去,鼻子都紅了。 「噗哧」,祝映台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察覺自己的失態,趕緊又正了色,清清嗓子道,「多謝巫山君。」說著就往屋裡走,絲毫沒有受了涼的跡象。梁杉柏覺得自己被害得丟了個臉,經過巫緘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勾住巫緘的肩膀低低說了句什麼,還特地剜了巫山一眼,然後也走了。 「那個凡人說什麼?」巫山心裡很不舒服。混蛋傢伙,居然和巫緘交頭接耳,真是討人厭! 「喂!」 沒聽到巫緘的回答,巫山忍不住不滿地看向巫緘,卻發現他怔愣著,好像剛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怎麼了?巫緘?巫緘!」 巫緘恍然大悟般把頭從梁杉柏消失的方向轉回來:「啊,什麼?」 「他剛剛跟你說什麼了?」巫山狐疑地盯著巫緘看。 「沒什麼。」巫緘說著,卻突然坐了下來,「呃,巫山啊,你去幫忙阿柏他們熱一下飯菜,然後端過來好嗎?」 巫山幾乎眉毛倒豎:「你差遣我去幫那個遊魂做事?」 巫緘抬起頭:「當然不是,是我也有點餓了,想吃點東西。你看今天奔波了一天,我都沒來得及吃多少呢,先前又跟蘊兒打了一架,消耗了不少靈力,所以,反正一樣要吃,你去幫我弄點吃的時候再順便給他們熱一點唄,好不好?」 巫山剛剛那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呢,本來想要再繼續追問下去,結果看巫緘一臉可憐兮兮求他的表情,終於還是心軟了。 「等著。」他大爺一樣地說著,然後去做跑腿傭人的事了。 巫緘看著巫山消失,這才長長吁出了口氣,迅速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把蓍草開始卜筮起來。 「你剛剛跟巫緘說什麼了?」另一頭,祝映台也在問梁杉柏。 「哦,我說讓他……」梁杉柏說到這裡卻頓了頓,「哦,沒什麼,我就說巫山這人仗著自己是個神,太沒禮貌了,讓他幫著說說。」 「就這樣?」祝映台仔細打量梁杉柏。 「就這樣。」梁杉柏裝老實,祝映台也想不出來梁杉柏有什麼必要撒這麼個無關緊要的謊,看了一陣便相信了。 「欸,你先把溼衣服換下來吧,我給你去打熱水,你等著。」梁杉柏說,也跑去幹傭人的事了。路過庭院的時候,梁杉柏看到巫緘正盤腿坐在地上在幹什麼。他的面前擺著分成兩堆的草莖,左手小指中曲曲夾了一根草莖,右手則四根一組地數著左手邊那堆草莖。梁杉柏有些好奇,靜靜地看了一會,因為看不太懂,所以伸手拍了拍巫緘的肩膀。 「你幹……」 巫緘猛然慘叫一聲,跟隻兔子一樣地蹦起來,捂著胸口轉過頭來,看到是梁杉柏才鬆了口氣:「你想嚇死我啊!」他連連拍著胸脯,「突然出現也不招呼一聲!」 「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這麼入神。」其實梁杉柏也被剛才巫緘那聲慘叫嚇到了,「你沒事吧?」 「命都被你嚇去了半條,你說有沒有事。」巫緘無奈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梁杉柏覺得他的臉色有點過分蒼白。順著巫緘的目光,梁杉柏看到那些草莖散落一地,旁邊的地上用石頭已經畫好了五個符號,是易經中的爻圖。 「你剛剛在卜卦?」梁杉柏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不起,我是不是礙你事了?」 巫緘看了一眼地上已然變亂了的蓍草草莖,伸出腳,將那堆草莖完全踢亂了,甚至乾脆用腳底板將那已成的五爻也抹了去。 「你這是……」 「已經沒用了。」巫緘說,看到梁杉柏面露慚色,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表現過激了,於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閒著,所以隨便卜來玩玩,我們巫者一般不用這種方法卜筮。」 「吃的東西好了。」巫山也剛好回來,看到梁杉柏又是眉頭一皺。 「我去燒熱水。」梁杉柏也不傻,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幾個人這樣各幹各的,弄到大半夜才終於收拾停當,梁杉柏吃得肚皮溜圓,祝映台卻只是喝了些湯吃了些蔬菜就停了下來,結果被梁杉柏往他那兒搛了一堆肉,逼著他吃。 「你剛剛失血太多,補補。」 「怎麼,你們剛才遇到危險了?」巫緘問。 「是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需要以血為引才能進去,所以映台就把自己弄傷了。」梁杉柏無奈地說。 「以血為引?」 「嗯。」梁杉柏現在吃飽喝足,便把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包括他和祝映台關於兩案的新推斷、胡樵夫的證言、他們在無回谷的發現等統統說了一遍,而祝映台則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當時那甬道裡有兩條岔路,其中一條被一股神祕的力量封印著,我們倆想了許多辦法都進不去,另一條我們走進去沒多久,就發現前方坍塌了,走不通,倒是側面有一條道,似乎是後來有另外的人,從別的地方人為挖鑿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是另外的人挖鑿的,也許就是造這地方的工匠留的路呢?」 「手藝不同啊,那條側道很粗糙,不過還算結實。」 「照你這麼說,那裡面很有可能是座墓,那會不會是盜墓?」巫緘判斷。 「我們也這麼想,不過誰的墓室會搞得這麼豪華又神祕啊。」梁杉柏嘟噥,「齊國的祖墳可都是在城裡的。」 「或許是某個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人物。」祝映台說。 「自古有錢人的祕密多,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照你們所說,這人的身分地位可不低,按理不該沒資訊留下。」巫緘思索著,「查查無回谷和鬼哭林名字的來歷大致上應該能確定時間。」 梁杉柏笑了笑:「嗯,明天我們就去查。欸,你猜我們沿著那條側路一直走,最後到了什麼地方?」 巫山看他兩人旁若無人地熱烈交流,終於是忍不住了,特地看了祝映台一眼後,才插進話來說:「既然是渾身溼透進來的,必然是走了水路,牛山附近的水路只能是淄河了。」 祝映台哪裡知道巫山那些心思,只是單純贊許地點點頭。他認為與馬文才一樣,巫山是個聰明人,但是比起後世馬文才偏激到近乎偏執,前世的巫山又似乎要看得開的多,甚至會有點孩子氣,不過……祝映台看向巫緘,也或許這是因為巫緘陪在他身邊的緣故。想到千年後巫緘轉世為施久,但卻半分靈力也無,祝映台不由得就替眼前這兩人擔憂起來,到底要發生什麼樣的事,才能使得這樣一個渾身充滿靈力的優秀巫覡變成一個忘卻了一切的普通人,又是有什麼原因,令一個昔日的神祗成為了惡鬼? 「雖然也是淄河的一脈,但是我們並非是從牛山附近的淄河出來的。」梁杉柏得意地說道,「那條路真正通往的地方,是連斐書房後面的觀景湖。」 巫緘和巫山大吃一驚。 「連府的?」兩人異口同聲問。 「你們不是說連府後院的觀景湖連通淄河,河水極深……原來如此,」巫緘自己說著說著就想到了,「連府慘案發生在八月初八晚上, 正是退潮之時,水位恐怕較低,我記得你們之前提到過野狗進入連府,或許也是走這個管道而來。」 「由此看來,連夫人一定還沒死。」巫山說,「那條隧道也是連斐挖的,他大概是在遇劫後進了那墓,獲取了什麼方法,使得自己起死回生,成了一具特別的行屍,而這之後,為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再次進入那個神祕地方,就偷偷挖了那條隧道,這樣從時間上也就和他年初搬入書院居住,整修崗樓,挖湖設鈴一一對應起來了。」 「但是我們進不了那個墓。」祝映台說,「我們試了很多種辦法,但是都被另一條路上的某種力量阻攔了,不知道連斐當初是怎麼進去的。」 「這個,明天我和巫山同你們一同去看一下。」巫緘說,「其實我們今天也有點收穫。」巫緘這就把蘊兒被擒又被殺,發現了呂炅兩件事和梁祝兩人說了一下,末了總結道:「呂炅的樣子有古怪。」 「什麼古怪?」 「他很可能是具行屍,特別的那種。」 梁祝兩人同時一愕。 「你有沒有同公子說?」梁杉柏問。 巫緘搖搖頭:「呂炅三年前外出失蹤這事事出蹊蹺,不過多少大家也能猜出點名堂,如今這個樣子歸來,又是在蘊兒剛巧被我們逮到的時機,倒是叫我吃不準了,所以我想乾脆放著看看。公子不傻,我相信他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對了,說到牛山……」巫緘剛又開了個口,突然被巫山使了個眼色,當即神情一變,朗聲道,「是哪位站在門外,也不進來坐坐?」 巫山一揮袖子,那扇門就被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拉住了一樣,往後打開,露出門外驚訝站著的蘇芷。 「祝先生、梁先生、兩位巫先生,」蘇芷雖然很驚訝,但是從她臉上卻是看不出被人抓個現行的窘迫,「小女子是來向祝先生辭行的,之前一直沒等到,所以深夜前來……」 祝映台站起身來:「妳要走了?」 蘇芷點了點頭,微微低垂的臉孔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多謝祝先生幫助,蘇芷也知道自己之前是強人所難了,只是……總之,顧府我是已經回不去了,虧得公子幫著在即墨找了份差事,明天一早我就要啟程離開了,雖然時間不長,也得了祝先生諸多關照,所以特來道謝和道別。」說著,施了深深一禮。 祝映台看著眼前這人,心中不由百感交集,這張臉背後的另一個人令他如此痛恨,以致於蘇芷來了呂府後,他都盡量回避與其直面相對,生恐一個不留神,就會遷怒殺了她,但公平來講,眼前這人實在並不是他所恨的那個蘇月容,不管這兩者之間是有什麼因果聯繫或真的只是個巧合,從明天起,蘇芷就不會再出現在他眼前了,這讓他多少也鬆了口氣。 「祝妳一路順風。」最後,祝映台只說了這麼一句。 蘇芷點了點頭,似乎也是知道祝映台不可能對她有太好的臉色,便識相地和其他幾人道了別。 「對了,」蘇芷離開之前突然說道,「蘇芷剛才不慎聽到了些幾位交談的內容,呃,我不是有意的……」 「這沒什麼。」梁杉柏說,「不要到處說就是了。」 「一定的。」蘇芷說,「我是想說,關於牛山旁的陵墓,我曾經聽過點傳言。」 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剛剛還覺得為難的問題,這麼快就被解答了,梁祝兩人更是對望了一眼,似乎對這從天砸下的餡餅覺得十分之不穩妥。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未必做得數,具體的可能還要請幾位再細細查證一番就是了。」 巫緘說:「蘇姐姐,請問那處墓地是誰的?」他仗著自己年歲小,就管蘇芷叫姐姐,這幾日也跟她混得挺熟了。 「我曾聽我家小……聽玉英小姐曾提起過,據說那裡的確有座墓穴,裡面葬的很可能是當年桓公的正妻,昔年周天子家的公主,王姬。」 王姬?幾人面面相覷。 「怎麼堂堂一國主君的正妻會埋在那種地方?」梁杉柏問。 「那裡的風水好?」巫緘也問。 祝映台搖搖頭。他努力思索著腦子裡僅有的一些關於齊桓公正妻的資訊,但是很可惜,歷史上女人的地位原本就不如男人,能夠留下隻言片語的人並不多,而這位王姬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所謂王姬,只是代表周天子家的公主的意思罷了,這是一個在歷史上並未留下清晰印記的女子,雖然身分高貴。 「而且王姬才死了多少年,怎麼齊國王室的人還在,那裡就已經被人冠上了鬼哭林、無回谷這樣的名字?」巫緘問。 「是啊,」梁杉柏說,「而且齊國的祖墳不是就在這城郊嗎,為什麼王姬的墳會單獨埋在那處?」 「似乎是因為死後作祟。」蘇芷說,「至今齊國宮殿中還留著王姬生前居住的宮殿沒有動過,聽說這位公主生前具有異能……」說到這裡,她停了停,方才緩緩道,「聽說她有使亡者起死回生的本事,哪怕魂飛魄散。」 祝映台猛地站了起來,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妳再說一遍!」他問,身體微微顫抖,心跳的聲音大得幾乎遮去了周圍的一切喧雜,梁杉柏著急的呼喊,巫緘適時的圓場,巫山的不置可否他都聽不到,他的腦子裡「嗡嗡」響個不停,都是剛剛蘇芷的話。 王姬具有異能,能讓亡者起死回生,哪怕魂飛魄散! 這才是他會來到這一世的原因嗎?阿柏,我終於找到讓你復原的方式了嗎?祝映台閉上眼睛,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慢慢地滑落。
第二章 「兄弟,你沒事吧。」巫緘不顧巫山的反對和憤怒,硬是把人從床上踹了下去,出來安慰半夜對著月亮發呆的梁杉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巫緘歎了口氣。 梁杉柏抱著膝蓋,靠著廊柱坐著,一副不知道該怎麼是好的樣子,過了半天才啞啞答了句:「阿緘,我難受。」 「我知道。」巫緘揚了揚手裡的酒壺,「喝點?」 「嗯。」梁杉柏點點頭,接過了巫緘遞過來的酒,一仰脖子一乾而盡,跟著又一伸手,「再來。」 「悠著點喝。」巫緘替他斟了半碗,看他完全不聽勸又一飲而盡就蓋了壺說,「你再這樣喝就不給你酒了。」 「不這樣我難受啊!」梁杉柏負氣地重複了一遍,「你說我怎麼就那麼沒福氣呢,他找到了讓那個梁杉柏復原的方法就會走了對不對?」──而且會走到一個他窮盡一切力量,無論花費多少心血都無法到達的地方。梁杉柏思及此,不由得一把搶過巫緘手裡的酒壺,仰面猛灌入自己的喉嚨。 巫緘知道這時候也攔他不住,只能默默在旁邊陪著。 「我喜歡他啊!」梁杉柏喝一會便嘟噥幾句說,「我真的喜歡他,很喜歡他!」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梁杉柏說話像繞口令,「我也知道自己身分低配不上他,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啊!為什麼老天讓我喜歡上他,卻不讓他屬於我呢?」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緣故,梁杉柏覺得自己的肚子裡現在像是有把火在燒,一股難以控制的怒意隨著酒精奔竄在他的血管之中,流往身體各處。 「這世上許多事情都不是圓滿的,這世上的許多人都會錯過另一些人。」巫緘輕輕拍著梁杉柏的後背,對於世事的不遂人願,其實他是最清楚的一個,他也知道梁杉柏不心甘,他自己也不心甘,可是有用嗎? 「可是我喜歡他啊!」梁杉柏像是發酒瘋一樣,把酒壺重重扔在地上,也多虧是青銅器,沒有摔壞,「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啊,那個混蛋梁杉柏,做了那麼多壞事,害得他這兩年多過得那麼苦,好幾次都差點死了,憑什麼他還是要回到那個混蛋身邊去啊!我也喜歡他啊,我會對他很好很好,不讓他受一丁點傷害的啊,他為什麼不肯給我機會……」梁杉柏說到後來就哽咽了,用手捂著臉孔,邊哭邊問,「憑什麼啊……」 巫緘攬住梁杉柏的肩膀:「說吧,都說出來就好了。」 「你知道嗎,為了那個人,他受過很多很多傷!」梁杉柏低聲說,「我好幾次看到他死裡逃生,有一次他後背挨了很重一刀,渾身都是血,白襯衫都變成紅的了,還是不要命地往前衝,他以為打敗了那個對手就能拿到讓那個混蛋復原的寶貝,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一次,他從萬丈懸崖上摔下去,因為他跌入了幻境,看到那個人在前方對他招手;還有一次,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覺就為了守一株靈藥……那個人走的兩年裡,他簡直不把自己當人,不好好吃不好好睡,腦子裡只有那個人……我在旁邊看著,真的好難受……」 「停!」巫緘越聽越不對,趕忙喊住梁杉柏,「你說什麼?看?」 「是啊,我只能看,卻無能為力。」梁杉柏還在那裡痛苦,說話已經大舌頭了。 巫緘搖他肩膀:「說人話,你怎麼會看到那些東西,是幻覺?」 梁杉柏被他搖得腦袋都疼了,酒精的作用已經開始顯現,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含含糊糊地說:「不是幻覺……是……是記憶……」 「記憶?誰的記憶?喂!」巫緘可不客氣,「啪」地直接搧了梁杉柏一耳光:「別睡,給我把話說清楚,你看到的那些是誰的記憶?喂!」可惜他事先加在酒裡寧神助眠的草藥已經發揮作用了,梁杉柏藉著酒意和藥物的功效睡了過去。 「啊啊啊!」巫緘猛然跳起來,梁杉柏被他直接甩到一旁的廊柱上,腦袋都磕了個包,不過因為醉死過去了,沒醒。 「不行,我得去找巫山,讓他幫我參詳一下。」巫緘蹦著跳著就去找巫山了,對自己或許已無能為力,但至少他希望這個令他很有親切感的兄弟幸福。 ※ 第二天一早,梁杉柏晃著因為宿醉而有點重的腦袋才踱到前廳裡,就感覺四道眼神朝他「刷刷」地射了過來,其中兩道還充滿了仇恨,梁杉柏看過去,正對上巫山黑得不能再黑的臉,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他這是什麼時候又惹到這位爺了? 祝映台正好也穿戴整齊出來,看到梁杉柏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清了清嗓子說了聲:「早。」結果梁杉柏聽到這聲音看到這人,一大清早眼眶就開始紅了,祝映台被他搞得簡直想逃。 「嗷嗷早,小祝!」巫緘熱情洋溢地回答,算是替祝映台解了圍,不過跟著巫山像要殺人一樣的眼神也衝著祝映台戳了過來。 「巫山怎麼了?」祝映台忍不住側頭問梁杉柏。 「我也不知道啊。」梁杉柏莫名其妙。 兩人對看了一眼,愣了愣,梁杉柏的眼眶又開始紅了,祝映台頭疼得要命。 「先……先吃飯吧,接著還要去牛山呢!」 「幾位也要去牛山?」呂子烈從大步外頭進來,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是出過門了,由於天氣轉涼,他的傷口還沒完全好,所以在衣服外頭多加了件披風,這時披風上頭已然沾著些晨露,「剛好我也要過去一趟。」 「你也去牛山?」祝映台問,巴不得呂子烈多說點話,梁杉柏看得他都快哭出來了。 「剛剛有了疑似連夫人的行蹤,我要親自去確認一下。」呂子烈說。 「連夫人在牛山附近?」祝映台心想,不會這麼巧吧,結果就是這麼巧。 呂子烈說:「是啊,她躲在那裡一個叫胡家村的村子裡。」 幾人面面相覷。 「哦,那就一起去吧。」還是巫緘應了一聲,片刻後,幾人便一起坐上了馬車。 祝映台剛坐上馬車,就忍不住開口道:「呂子烈,我想向你打聽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也不能怪他太性急,祝映台能按捺一個晚上沒有直接衝去找呂子烈已經夠克制了。 「打聽人?」呂子烈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回道,「先生但說無妨,呂某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想打聽齊桓公昔年的正妻王姬。」 「王姬夫人?」呂子烈詫異極了,「祝先生問她做什麼?」 「聽說她能……」 「聽說這位夫人生前具有異能,所以我們有些好奇。」巫緘故意用裝瘋賣傻打斷祝映台,不讓他把話說得太快,「莫非她也是巫者嗎?」 誰想平素挺和善的呂子烈聞此卻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雖說我出生的時候,這位夫人已經過世了,但人人都說她是一位品性高潔的人,也沒聽說她有什麼異能,幾位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中傷她的流言蜚語,那些是做不得數的。」 「不可能!」祝映台脫口而出,「不是說她……她能令亡者……」梁杉柏趕緊捂住祝映台的嘴。 「祝先生想說什麼?」呂子烈狐疑地看向兩人。 「放手!」祝映台憤怒地推開梁杉柏,「有人說王姬有令亡者死而復生的異能,死後仍然作祟宮廷,這是不是真的,她現在在哪裡?」 「這是誰散布的謠言!」呂子烈聲音一沉,「居然如此大膽侮辱我齊國王室!」 巫緘趕緊插進來打圓場:「誤會誤會,我們也是道聽塗?而已。」 「不是誤會,你們昨晚不是也聽到了嗎……」 「祝先生!」呂子烈大喝一聲,「請你冷靜一點,呂某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輕信這種一聽就不是真的謠言,但是看在你曾幫過我忙的分上,我不和你計較。」表明了立場後,呂子烈才又放緩了語調道:「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王姬夫人並無異能,你聽到的只是一則老謠言。」 「這麼說,的確曾有人散播過這個消息?」巫緘敏銳地抓住了呂子烈話裡的資訊。 「這……」呂子烈愣了愣,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歎口氣,向馬車外看了兩眼才又拉攏了簾子道,「是,過去的確有人捏造過關於王姬夫人的謠言在宮廷傳播,那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人。」 「為什麼只捏造那位王姬夫人而不捏造別人?」巫山抱著雙臂問,他今天心情不爽,說話都是冷冰冰的。 「因為王姬夫人是昔年主公的正妻,而且……」呂子烈頓了頓才說,「周天子一門的確出過有神通的人,王姬夫人雖然自己沒有異能,但聽說也略結交了一些有異能的人。」 祝映台漸漸平靜下來,靜靜地聽呂子烈說話。 「你們應該知道,我祖父早年過得並不如意,甚至在外避難多年,就連回國接掌大位也是冒著生命危險,那些年都是王姬夫人陪在他身旁,中間不知經過了多少艱難險阻,後來雖得到管相與鮑大夫為左臂右膀,在稱霸的路程上也免不了遇到危險之事,王姬夫人在其中幫了不少忙,就連如今齊國王宮的位置也是王姬夫人找了某位朋友幫著定下的。後來,祖父迷戀其他姬妾的美色,致使王姬夫人鬱鬱寡歡而病逝,或許祖父心中感到有愧,加上後期齊國開始走下坡路,所以便有人故意造了謠言來編派王姬夫人,說就是由於她作祟宮廷才會使得齊國王氣受損,祖父為此還曾大修過王姬夫人的宮殿,希望她能原諒他的不是。但那和王姬夫人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齊國氣數衰弱不過是因為祖父任用佞臣而驅逐良臣的關係罷了。」 「王姬夫人過世後現在葬在那裡?」巫緘問。 「葬在哪裡?」呂子烈很詫異,「當然是葬在我齊國王室的祖墳裡。」 祝映台一愣,幾人下意識地對看了一眼,這個細小的舉動自然被呂子烈捕捉到了。 「怎麼?」 「你……知不知道牛山腳下還有座陵墓?」 「牛山腳下?」呂子烈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你們說那裡有座陵墓?怎麼可能?牛山是我王室獵場,哪裡有人敢在那附近修墓?」 「不僅有,那座墓還十分豪華。」 「你們真不是開玩笑?」呂子烈問,看幾人都一本正經的樣子這才相信了,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說,「那等會我也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但是呂子烈最終沒有跟梁祝四人一起去探牛山墓的機會,幾人剛剛進了那據說是連夫人現在居所的小小院子,原本在院中晾曬穀物餵雞的年輕女子便把笸籮一扔跪了下來。因為沒有被列入通緝名單也就沒有畫畫像,呂子烈也是在十足的驚訝下,發現桃兒也沒死,而且和連夫人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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